影片一開始,從告別的站臺上到行進的列車里,無論是美麗可愛的文藝兵,還是九連這些做夢都想回家娶媳婦的陽剛小伙兒,處處洋溢著充滿生命律動的活力。剎那間,鏡頭一轉,美軍開始對運兵列車狂轟濫炸。凌厲且毫不拖泥帶水的剪輯風格,瞬間將觀眾拉進殘酷的戰爭現實。即便是久經沙場的九連連長孫北川也無不感嘆,美國人不好對付。此時的畫面是炸塌的大橋,千瘡百孔的列車,蕭瑟寒冷的荒野,高地美軍冰冷的機槍,還有那些還未來得及走上戰場就犧牲負傷的戰士……這種張力十足的鏡頭語言貫穿整部影片的戰爭場面。如果說前兩場阻擊、突圍戰役著力刻畫了九連戰士鋼鐵般的意志和英勇事跡,凸顯了英雄主義情懷,那么最后一場攻堅戰的視角更加宏闊,從戰前動員的慷慨激昂,到發起總攻時的萬炮齊發,再到漫山遍野沖鋒的戰士和近距離坑道戰,它全景式地展現了包括九連在內的集團部隊攻占537高地那個艱苦卓絕的過程。就像孫北川所說,這場戰斗,或許就是我們很多人的分別之戰。影片在慘烈的戰爭情景和鮮活的人物刻畫中,傳達著主創的情感訴求,契合了觀眾的情緒宣泄。
從影片九連戰士和文工隊女兵的人物設置上可以看出,該片戰爭敘事加愛情敘事的策略非常類型化。三場戰役緊張激烈的戰爭戲是敘事主線,然后以九連連長和文工隊隊長之間的愛情敘事作為緩沖。孟三夏開始對同為四川老鄉的孫北川有點討厭,后來卻逐漸愛上了這位耿直勇敢的軍人。這種情感轉變,使這部貫穿戰爭慘烈基調的影片有了舒緩的余地和情節上的節奏感。某種程度上,這些文藝戰士寄托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九連戰士對于美好安寧生活的向往。而影片通過鮮花般美麗的文藝女兵從膽怯的弱女子變身為意志堅定的戰士,也表現了戰爭中女人的蛻變,她們手中一枚枚扔向敵軍的手榴彈就是見證。《我的戰爭》還描繪了戰場上的父子之情、父女之情、戰友之情。如果說,該片震撼觀眾的是身臨其境的戰爭場面,那么打動人心的則是這些沉甸甸的情誼。
60多年前的抗美援朝戰爭,一舉奠定了新中國在東亞地區的大國地位,使我們獲得了來之不易的和平發展機遇期,每個中國人都不能也不應該忘記為祖國和人民英勇獻身的烈士。這部影片無論從商業角度還是思想性及現實需要,都來得正是時候。正如影片所表現的,中國人民熱愛和平,但是我們不怕也不屈服于任何外來壓力。即使在和平時期,我們也要時刻不忘戰爭憂患,真的做到來之能戰,戰之能贏。
由作家劉恒編劇的《我的戰爭》,幾乎完全脫離了原小說的故事和人物。影片取材于《團圓》,更多是為了取原小說《團圓》的名字,其創作用意是以中華文化最看重的“團圓”二字反襯戰爭的殘酷。戰爭意味著犧牲,犧牲意味著家庭痛失親人的不再團圓。鋼鐵九連連長孫北川在犧牲的最后時刻,想的就是回家和媽媽團聚,最浪漫的是帶著女朋友一起回家。這就道出了片名叫《我的戰爭》的深意??“我”的犧牲正是為了無數家庭的團圓,無數戀人的浪漫。該片塑造的小神仙這個角色,就是為了詮釋團圓而設置的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人物。孫北川讓他照顧文藝兵,其實是避免他的犧牲,父親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是讓他能活下來,在護送完文藝兵返回戰場時,戰友奮力推開他點燃炸藥包和敵人的坦克同歸于盡是為了讓他脫離險境,這一切都是為了影片結尾小神仙傷愈回國在站臺上與孟三夏的那個相擁。這個擁抱,寄托著無數像孫北川一樣犧牲在朝鮮戰場的戰士對于團圓的渴望。從這個層面來講,該片對于巴金《團圓》的改編用另一種方式做了很好的詮釋,使得“團圓”一詞在戰爭敘事中有了強烈的正義色彩。觀眾帶著今天團圓的幸福走進影院時,也多了一些思考和啟示。